秋夜,難得在這小院又重逢久違的如水月光!
月朗星稀,銀光漫瀉,漆黑蒼穹因而有了明朗,是那縷柔軟的光束在我身后留下了輕盈的影,逆著光線,不由我凝視那皎潔的一輪月明。月中有些許斑駁的縹緲虛影,是嫦娥仙子的衣袂翩躚、廣寒宮里的帷帳飄搖,還是玉兔金蟾的靈動舞姿、月桂樹的婆娑枝條?月兒便是這樣的引導,令我們思緒重重。
月兒是最能牽愁照恨的景致了,牽動“月落烏啼霜滿天,江楓漁火對愁眠”的鏤心刻骨,照徹“寒塘渡鶴影,冷月葬花魂”的銜悲飲恨。月兒又是最柔情淡雅的景物,“但愿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”的月是那樣的柔美多情,“明月松間照,清泉石上流”的月又是如此的靜謐幽明。我不禁驚嘆這祖祖輩輩都瞻仰過的月亮,以流瀉的純情帶給人間最美的華章吟誦。
在這小院里,還可以聆聽最觸動心旋的音律,那不是裙拖地環佩叮咚,也不是樊王宮殿夜鳴鐘,而是墻角瓦礫中的秋蟲正呢噥,“啾啾啾”“嘰嘰嘰”“曲曲曲”的聲音就是這秋夜最動聽的奏鳴。這溫軟、細脆的鄉村交響樂便像最妥帖的天籟之音,伴著我們夜夜入夢。
環視這小院,月光的浸潤使它更加款款深情。低矮的土坯房如今煢煢孑立,宛若用生命傾訴著幾十載的滄桑種種,曾經葳蕤的草木日漸蕭條,仿佛在訴說三百六十日的風霜雨露,夾雜著泥土醇香的清涼空氣宣告著這個季節獨有的氣息,加之耳畔回響起“秋涼菊黃露華濃”的清揚越音,心頭更覺秋意濃濃。面對諸景,眼中淚水不由潸然,此刻在這院中卻更加思念這小院了。
一陣秋風襲來,透過單薄的衣物,滲進每一寸肌膚,涼意十足,不禁打個寒戰,秋風便是這樣來入夜的,真可謂何處秋院無風入,何處秋窗無月明!(陳靜 研究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