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回家篇】
結婚了,生子了,爸媽哥嫂的那個家,已經成了娘家了。趁著假期,我拖著箱子,回娘家了。
箱子里,有給奶奶買的感冒藥、咳嗽藥。老太太,是家里的“老佛爺”,85歲高齡了,啥好吃好喝的都不缺,就缺藥,就孫女孝順的藥好用,藥到病除。
箱子里,有給爸媽買的膏藥,萬通筋骨貼,他們腰酸胳膊疼,竟然買到了假藥,萬“痛”筋骨貼,貼上火辣辣的,是放了辣椒的。
箱子里,有買給侄子侄女的新衣服和零食、玩具,家里啥零食都有,但姑姑帶回來的就是不一樣的味兒。
箱子里,還有肥皂、洗衣粉、洗潔精、茶葉,都是公司福利,用不完的,搬回娘家唄!
到了站,哥來接。說是正好有事,順便進城來。其實那事兒,本不用來跑一趟的,浪費時間、浪費汽油。
到了家,下午三點了,侄子侄女正盼著呢,說是因為姑姑要回來,都沒有睡覺,等著。爸來拎箱子,媽在廚房開火了。侄子上來抱住我:“姑姑你回來啦?給俺帶啥好東西了?”
進了門,開了箱,倆孩子反而開始矜持了。等我把箱子掏空,把吃的穿的都堆到炕上,才嘎的一聲上來搶,每人都大把抓那好吃的。
試試衣服唄!侄子對穿的毫不上心,沒興趣。侄女已經穿上照鏡子去了,美了一圈回來說:“不錯不錯”,開始提條件:“姑姑,我喜歡旗袍,你還給我買旗袍好不好?”我也提條件:“好吧,如果你今年過年掙到獎狀,那我明年就給你買旗袍,比今年更漂亮的旗袍!”
媽端來一大碗芋頭豆角燉排骨。說:“你先墊墊,家里有給你留的魚和螃蟹,晚上吃吧!”
吃完,出去到院子溜一圈,真是個收獲的季節,院里柿子樹、棗樹、石榴樹甚至還有棵木梨樹,都碩果累累。尤其那棗樹,全部紅透,媽抱怨說:“都不吃,都等著你回來摘,看看,都熟大了,掉下很多,壞了很多!”
幸福生活由此開始!
【在家篇】
在家的日子,舒服而愜意!
早晨,滿足的睡個懶覺。等我起來,會有現成的西紅柿雞蛋面吃和羊奶喝。此時,爸已經拉著他心愛的奶羊出去放羊了。因為有七歲的侄女及兩歲的侄子,爸爸租了頭剛下崽的奶羊回來,這奶羊極其下力,每天能出三四斤奶,夠一家老中小三代六口人的營養。
媽開始考慮中午的飯了,吃什么呢?包包子吧!
從冰箱里搬出海芥菜(又叫海莧菜,是一種生長于海灘上的蓬狀植物,葉子像松樹的樣子,軟軟嫩嫩,掐了回來,焯過水,可以涼拌,可以包包子,帶有海水特有的鮮味)。入海口的海灘上,應有盡有,家里人每隔一段時間去掐一批回來,當飯當菜吃。
媽剁著肉餡,喊我:“去菜園里掐把韭菜去。”南面小菜園,碩果累累,就幾步見方的地兒,油菜、韭菜、苔菜、香菜、大蔥、茄子、辣椒應有盡有,飽滿油亮,一片袖珍的田園風光。
備好了餡,我搟皮兒,媽包。久違了的溫馨。
包好了,上大鍋架柴火開蒸。四十分鐘的功夫,海芥菜肉包子出鍋啦!那個香啊!我一手舉著大肉包子,一手端一碗接著,或蹲,或站,或坐,三下五除二,一個大包子入了肚,飽了!
吃完飯,睡會覺去。剛蒸包子燒過的熱炕,躺上去,硬邦邦、熱騰騰的,作大字狀,枕頭都不用枕,睡會兒覺,平素坐辦公室的那些腰酸背痛脖僵硬,統統不見了。
睡一覺醒來,下午三點來鐘,太陽西斜,不似中午頭那樣直曬了,搬個馬扎坐南墻根,沐浴著溫暖的陽光,縫縫十字繡,心境平和而安詳。
傍晚,哥嫂回來了,他們特意繞行去了趟海邊,買回了蛤蜊、螃蟹、爬蝦、海螺、烏賊等等,活蹦亂跳的海鮮啊,我的大愛!洗洗刷刷,或蒸或煮,一頓豐盛的海鮮大餐就以盆為單位上桌了。
膠東清冷的夜晚,出去一趟,涼颼颼的,露在外面的胳膊立刻起了層雞皮疙瘩,打一個痛快的冷戰!漫天的繁星,啾啾的蟲鳴,沁人心脾!護院的大狗忽被打擾,竄起來吼兩聲,看是自家人,悻悻的又躺回去了!
該睡覺了,侄女要求跟我睡。七歲的女孩,身高已經到了我的下巴了。躺下更是長胳膊長腿的,成大姑娘了!這如梭的時光啊!
這樣的愜意時光,竟是有限的!閨女回來了,媽變著花樣做,殺雞宰鵝燉骨頭,做魚做肉包水餃。
院里的棗樹、石榴樹都碩果累累,嫂子早就說好,讓我回來吃棗,這吃棗的人終于回來了,大家扛上桿子,拎上桶,打棗去。鵝卵石般的棗子噼里啪啦的打在頭上生疼,大家笑著跳著躲開,等到不再有“冰雹”落下,我們一哄而上,先塞滿嘴,再往桶里裝。一棵樹的棗,盛滿了一只大水桶。
真期盼這樣幸福愜意的日子永遠不要結束!
【離家篇】
好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,要走的這天終于來了。
一大早,媽就忙活開了,包牛肉水餃!上車餃子下車面。
我最后一次在熱炕頭上懶到八點。因為我坐中午的車,上午十一點就得出門。早上吃完飯,就開始打包我的行囊了!
這行囊,全是吃的,從回來那天,媽就琢磨著,自己家的棗和石榴一定要帶上,還有半鍋膠東大包子,今年新出的花生、黃豆、紅豆、豌豆,剛宰的一只鵝,還有現磨的蝦醬,一大包海魚,萊陽梨實在是拿不動了,裝兩個路上吃!
打包好,關上蓋子,我拎拎試試,勉強拎得動。媽又往包里塞進一包水餃,一包雞蛋,“帶著在路上吃!”
要走了,侄子侄女歡天喜地的爬上車,嫂子說,你看你看,媽肯定又要掉淚,你每回走她都要掉淚的。
到汽車站了,倆孩子興奮的竄來竄去。要檢票進站了,他倆反而扭捏起來,小侄子扭捏著不讓抱了,侄女倒是大了,再一次囑咐:“我過年發獎狀,你給我買旗袍啊!”
客車發動了,載著滿車的人和家鄉特產出發了!再見了,我的爹娘,我的哥嫂,我的小侄,我親愛的故鄉!(孫振萍 新華醫貿)